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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狄安娜

9.狄安娜

黑暗,无边的黑暗……

连慷慨的太阳都不愿赐福的土地,深渊【艾比诺斯】……

自己为什么会在这……

对了,是了,自己被恶魔抓住,半路却杀出了牛头人。到最后,恶魔和牛头人的尸体铺了一地,偏偏自己活了下来。

深渊,断绝希望之地……

要怎么才能走出去啊……

小女孩深深埋下了脸,蹲在灼热的岩地上啜泣起来。
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呢?”

男人的声音,是恶魔吗?自己又要被抓走了吗?也许更糟,立刻被杀死在这里,或者受尽折磨之后死去。
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呢?”

一只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头顶,粗糙的皮肤和茧子摩擦着她的头发。

她抬起头来。一个像是德鲁伊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。

“德鲁伊……”

“德鲁伊?不是哦,我是人类。”

男子宽笑了笑,宽厚的脸上挤出几条皱纹。

“你的名字呢?”

“狄安娜……”

“我是卡森,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。你怎么在这里呢?”

“我被恶魔抓住了……”又抽泣起来。

“这样啊……你从哪里来?”

“低语之森。”

“那,”卡森点了点手中的木杖,解下身后的绿色斗篷,披在小女孩的身后,“我来送你回去吧。别看我这样,其实我还是个法师哦。”

那是狄安娜第一次见到人类,与人类交谈。

…………

“吼!”

“滚开啊啊啊啊啊!”

火球打在面前的生物身上,却没有什么作用,那东西张开森然大口,眼看就要咬下狄安娜的脑袋。

“快让开!”

噗。

“啊啊啊啊啊!!!”

“卡森!”

“别管我!解决掉它!”

男子与骷髅犬搏斗着,鲜血从他的胳膊上,骷髅犬的牙齿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。

“但火球……”

“你可以的!你不是德鲁伊吗?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坚冰从骷髅犬脚底攀爬,一路向上,迅速将那怪物冻了个结实。

男子将鲜血淋漓的胳膊从怪物嘴里抽出来。

被咬伤的地方泛起不详的绿色。

“卡森!”

“我没事。”

手底蓝光闪过,伤口流血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
“没事……大概吧。”

…………

“森林,是森林啊,卡森!”

“是啊,你要到家了……我总算……”

咚!

“卡森!”

难闻的脓水从黑袍下流出来。

“卡森,这是……”

“没关系的狄安娜,呼……快回去吧,你的族人都等急了……”

“可你……”

“我没事的……你快走。”

“不要!卡森……”

“回到你的家人身边……家人真的很重要的……”

男子的目光渐渐涣散。

“奥菲利娅……”

这是名叫卡森的法师最后的呓语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魔法阵的绿光中途就被截断了。

但这并不对阿斯塔纳构成妨碍,只要知道大致方向,目标就躲不掉。

用魔力强化肉体的【神行】,让他暂时突破了速度的极限。很快他就找到了那披着绿色长袍的身影。

狄安娜静静地站在那里,似乎早已知道他要来。

“狄安娜。”

“阿斯塔纳。”

狄安娜并没有看他,仿佛对他的到来并不放在心上。

“你一直在躲着我。”他开门见山地说道。

“没错。”

“……”

狄安娜如此大方地承认反而让他不知如何接话。

他顺着狄安娜的目光看去,在绿草黄花之间,有一块爬满了青苔的石碑,石碑看起来年代久远,上面的字也已模糊不清,碑面本身也有破损。

阿斯塔纳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这是卡森的墓。”

“就是把你送回森林的人类?”

狄安娜点了点头:“我已有两百年没来过这里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害怕面对。”

似乎不愿多说,狄安娜用魔法将石碑上的青苔去除,又将石碑修好;当她重新雕刻碑文时,阿斯塔纳瞥见——

“这里埋葬着卡森”

就没有后续了。

“嗯?这样就行了?”

“除了我,这里也没有人会记得他。”

“……那他是什么样的人?”

“什么样的人呢……”

狄安娜抬起头,望向天空。

“老是嘿嘿傻笑,明明很多心事却藏着掖着……魔法才能也差劲透了……”

“还有……还有啊……”

她转过头,却已泪流满面。

“狄……”

忽而香风袭来,狄安娜扑到他怀中,无法抑制地啜泣。

“我记不清了!我记不清了……”

“两百年!阿斯塔纳!不论是人还是德鲁伊!怎么能带着思念独活两百年啊!”

“我想要忘掉他,这样我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……但我发现我确实在慢慢忘掉时,又无比恐慌,我害怕忘记他……”

“我又害怕面对他,所以我两百年没有再来过……”

“我不明白,阿斯塔纳,精灵与德鲁伊临终时总是那么安详,送终的也不悲伤,为什么只有人类是这样?”

阿斯塔纳任由她抱着,开口说道:

“大概因为人类想做的事情太多,寿命又太短;还未来得及与多与朋友喝几回酒,多与爱人缠绵,多看看子女绕膝儿孙满堂,多做些可以吹嘘的疯狂事,就不得不老掉、死去。”

“所以才会不甘愿,身边的人才会悲伤。”

“但是,狄安娜。”

阿斯塔纳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
“对人类来说,能被别人爱着……不,能爱上什么人,这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。”

“所以卡森未必是不幸福的。”

“是、是吗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不知过了多久,狄安娜从阿斯塔纳怀里起身。

她眼角的泪已风干,手指轻抚,连泪痕也消失不见。

又是那个高贵强大的德鲁伊。

对阿斯塔纳笑了笑。

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

“没什么,”他耸耸肩,“很少有机会对别人说这些吧?”

“留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,你找我有事帮忙对吧。”

反倒是阿斯塔纳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啊,其实不用着急也……”

“既然是很重要的事就尽快吧。”

“呃,也好。”

阿斯塔纳清了清喉咙。

“【大德鲁伊】狄安娜女士,请允许我借用你的魔力来施放魔法——”

“【大地之门】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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